今年 1 月,42 岁的意大利版《GQ》主编 Emanuele Farneti 度假归来不久,一位媒体朋友就在闲谈时和他聊起了意大利版《Vogue》杂志。因为一个月前,这家实力雄厚的杂志社刚刚失去了深受爱戴的主编 Franca Sozzani,她去世时享年 66 岁。
「杂志要停刊了吧,」这位朋友对 Farneti 说,「谁也代替不了她。」Farneti 含糊其辞地回应了几句,然后转移了话题。那时候,朋友还不知道意大利版《Vogue》已经邀请 Farneti 担任主编,他也接受了这份工作。
几个月后,Farneti 坐在巴黎克斯特斯酒店(Hôtel Costes)大堂里,喝着可乐,不动声色地说道:「我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说。」他这次来巴黎是为了看秀。这天,他身穿 Prada 西装和 Church’s 的鞋子(Church’s 是 Prada 旗下的品牌),还戴了一只 Swatch 手表。
「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中。」他说。
意大利版《Vogue》杂志新主编 Emanuele Farneti
摄影 / Dmitry Kostyukov
但在这周五,7 个月来一直保持低调的 Farneti 就将主持米兰时装周上一场盛大的聚会,届时将有 1000 名嘉宾出席,聚会地点位于 Gucci 曾经使用过的秀场。这次盛会名为「新的开始」,其中一层含义是为了庆祝 Farneti 成为意大利版《Vogue》新一任主编。 活动由 Riccardo Tisci 担纲创意总监,以但丁《神曲》为主题,还邀请了美国歌手 Sky Ferreira、英国组合 Primal Scream 等艺人到场表演,俨然是时尚界为 Farneti 举办的加冕典礼。
近一段时间以来,许多老一辈时尚杂志主编相继离职(今年,《ELLE》《Glamour》和英国版《Vogue》等都经历了高层变动),而 Farneti 的上任象征着新时代的开始。或许,他面临的风险更大,因为前任主编并非正常退休,也未被解雇,而是因病离开了人世。许多时尚界人士甚至对她的病情一无所知,所以,她去世的消息当时让很多人感到意外。
围绕 Farneti 的质疑声一直不绝于耳,人们不禁好奇,他究竟是谁?新官上任,他又将有何作为?
Farneti 首先就澄清:「我不是 Franca。」
这当然无需质疑。只不过,Farneti 所言不仅是字面上的含义,他与前掌门 Sozzani 在各方面都大相径庭。 两人性别不同、年龄悬殊,专业背景也毫不相干,更别提个人风格了。Farneti 的专业是新闻学和法学,而不是视觉艺术或时尚产业。相比之下,他要接替的这位女主编本身几乎就是一个品牌,法国哲学家 Bernard-Henri Lévy 曾称她为「意大利画家波提切利的画中人、法国作家司汤达笔下角色的混合体」。
而 Farneti 的朋友或同事常常形容他是个低调的人,偶尔也说他是传统保守的中产阶级。
今年 6 月,在威尼斯举办的聚会上,Farneti(左)和美国模特 Bella Hadid 以及 Bulgari 首席执行官 Jean-Christophe Babin 在一起
Farneti 留着一头棕发,下巴方正,喜欢不穿袜子直接套一双平底皮鞋,彻头彻尾一副好莱坞大片里的意大利人形象。他通常默默无闻,在秀场总是安静地坐在头排。过去,人们会向 Anna Wintour 和 Emmanuelle Alt 等其它版本的《Vogue》主编致敬,但却没人会特地前来对他表示敬意,连狗仔队也没有兴趣偷拍他和名流在一起的照片。甚至在巴黎克斯特斯酒店的房间里,他还放着一束 Dior 赠送的快要枯萎的花。
不过 Farneti 对此毫不在意。他有两个孩子,分别是 8 岁和 6 岁,妻子则在一家数字营销机构供职,一家人住在意大利米兰 Alberta Ferretti 总部附近的公寓里。另外,他还在阿尔卑斯山以及意大利菲诺港附近的海边有两处度假住所。平时,他总是开着一辆陪伴了他 15 年的黑色铃木汽车上下班。
他不在意会被人轻视,但这并不代表他缺乏自信。
「我认为,当好一名主编有很多方式,」Farneti 说,「你可以成为杂志的形象代表,但是这不是唯一的选择。」另外,Farneti 很可能因为在各方面都与 Franca 不尽相同,这才成为了新主编的最佳人选。正如期刊出版集团康泰纳仕的首席执行官 Jonathan Newhouse 所说,「在我看来,要找一位和 Franca 一模一样的人接替她,根本不现实,我们也没有这样的打算。」
另外, Farneti 有一个引人注目的长处,就是杂志策划。据 Newhouse 表示,「他是杂志的『创造者』,也就是说,他不仅能担当编辑的角色,而且还能从零开始策划一本杂志,就像他过去做的那样。」
Farneti 的亲友大多是备受尊敬的意大利法律学者,以及爱刨根问底的记者。 毕业于米兰大学的他,最早在电视台开始了第一份工作。很快,他就进入了出版业,成为了意大利版《GQ》杂志的一员。后来,他又当上了体育记者,专注于足球新闻报道(他最喜爱的球队是尤文图斯队)。接着,他转投意大利版《Men’s Health》,继续担任编辑一职,这也让他获得了加入意大利新闻杂志《Panorama》的机会,负责策划该杂志的增刊,其中包括一本女性杂志《Flair》。
2014 年,康泰纳仕聘请了 Farneti 担任意大利版《Architectural Digest》的主编,他任职 1 年后又回到了《GQ》,在那里继续工作了 1 年。这么多年来,意大利版《Vogue》是他负责改版的第三本杂志。
今年 6 月,Farneti 在 Ermenegildo Zegna 2018 春夏米兰男装周上
据 Farneti 透露,今年 1 月 2 日,他接到康泰纳仕的电话,问他是否有意加盟这本时尚大刊时,他从没想过要拒绝。
「我与时尚圈接触不多,对我来说,这反倒很有意思,」Farneti 表示,「我不是每时每刻都浸淫在时尚领域里,所以我要利用好这个优势。 」不过,他并非不认识时尚圈的名人。Farneti 是 Valentino 创意总监 Pierpaolo Piccioli 的好友,而且他说自己和 Dolce & Gabbana 创始人 Domenico Dolce 以及 Stefano Gabbana 也「关系不错」。另外,自从 1995 年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 Tod’s 公司实习时,他就认识了公司首席执行官 Diego Della Valle。
不过,哪怕人们会很快淡忘前主编的风格,重新打造《Vogue》也绝非易事。如今,精品杂志境况一落千丈。康泰纳仕意大利分部就在夏天宣布,年底前将停止发行 Sozzani 主编的几本《Vogue》姐妹刊,包括意大利男版《L’Uomo Vogue》、童装杂志《Vogue Bambini》、时尚婚纱杂志《Vogue Sposa》,以及配饰珠宝杂志《Vogue Gioiello》。集团试图让公众相信,这么做是为了把重心放到主打期刊上,但人们普遍认为,杂志社在电子阅读时代处境尴尬,不得不尽量节省开支。
Farneti 表示:「我相信出版业是有未来的。」他上任后首先就决定增大杂志的开本,但在其它方面尚未有大幅革新。「没有必要彻底颠覆原来的风格,不然也太狂妄了。 」他说道。
意大利版《Vogue》发行的 7 月刊延续了以往的风格。Farneti 请来了 Steven Meisel 拍摄封面照,让杂志有了怀旧的味道。Steven Meisel 是 Sozzani 的御用摄影师,一直到 2014 年为止,所有往期封面都是他的作品。
1988 年,Sozzani 接管《Vogue》时,杂志充满了地方色彩,在国际上几乎毫无知名度。但她深知,如果要让意大利版《Vogue》受到全世界读者的关注,就必须依靠摄影作品。于是她遵循了这一理念,还加入了不少社会热点选题,拍摄关于家庭暴力、整容手术,还有 2010 年墨西哥湾漏油事故的图片专题。这些作品吸引了无数读者的注意,不久杂志也成为了《Vogue》各版本中最具视觉冲击力的一本。尽管相比于美国版约 120 万的发行量,意大利版《Vogue》仅有区区 10 万销量,但它的影响远不止于此,因为这是一本其它杂志的编辑也会购买的杂志。
对此 Farneti 表示理解,但他有自己的考虑。他解释道:「苹果公司员工都说,过去 5 年里他们最糟糕的做法,就是不断猜想『如果乔布斯在的话会怎么做』。 」Farneti 现在的目标是让杂志成为一个平台,向全世界展示意大利人才。
9 月刊意大利版《Vogue》杂志
「我希望能给杂志注入更多意大利的灵魂,同时定义人们对生活和美感的态度,」Farneti 说道(虽然刚上任时,Farneti 就任命了英国人 Luke Leitch 担当特约编辑,说明他也意识到英语作为通用语言的力量)。「我知道对意大利年轻的人才而言,要获得国际影响力非常困难。」于是,9 月刊的意大利版《Vogue》封面上贴了一个标签,上面写着:「意大利特辑」。
《W》杂志主编、意大利人 Stefano Tonchi 表示:「这个想法很不错。在全球化时代,如果想有所作为,就要别具一格,用本土特色吸引世界的目光。 」
截至目前,尽管 Farneti 对管理方式作了不少调整,但还是有 2 名高层离开了杂志社。「过去大家习惯了给 Franca 打电话,找她解决问题。」他说道。但是他比较倾向于让责任落实到个人。
不过眼下,Farneti 还有更紧迫的问题需要解决,比如参加盛会时该穿什么。「这事关重大。」他承认道,毕竟整个时尚界都将出席盛会,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。
最后,他决定穿「一件 Zegna 的礼服」,因为 Ermenegildo Zegna 是纯粹的男装品牌,能在女装季(或者男装和女装季)显得不偏不倚。当然了,还因为它是经典意大利品牌。
责编：朱剑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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